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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页 » 泡沫之下,人工智能产业化还有哪些方向值得「押注」? 丨GAIR 2025

“美国2025年人工智能产业到底有多少是正向收益?MIT调查结果显示,95%都是负向的,非常烂尾,只有5%是成功的,令人吃惊。

在2025 GAIR主论坛“人工智能产业化的挑战和机遇”圆桌对话中,大会主席、加拿大皇家科学院院士杨强教授又一次对人工智能的落地现状“泼冷水”。

在席卷而来的技术浪潮中,人工智能产业化面临哪些严峻的挑战?作为方兴未艾的产业,人工智能有哪些泡沫和陷阱?展望未来,人工智能产业化还有哪些值得“押注”的方向?

面对AI时代的多重拷问,这场圆桌论坛通过四位科学家、一线研究者的深度对话,提供了可供参考的思考方向。参与本次圆桌论坛的嘉宾有:

  • 郑宇(主持人):KDD China主席,京东集团副总裁,IEEE Fellow

  • 杨强:加拿大皇家科学院院士

  • 胡侠:上海人工智能实验室主任助理,领军科学家

  • 薛贵荣:之江实验室科学模型总体部技术总师

四位“老朋友”齐聚一堂论道,激荡产业思潮。

郑宇教授开门见山,指出人工智能产业化的困境:大语言模型出来之后,在某些应用场景取得了成功,但并没有大规模的商业应用和成熟的商业模式。

究其原因,杨强教授认为人工智能产业化面临三个维度的挑战:一是预期维度,尤其是企业老板的预期;二是系统维度,人工智能技术引入企业后,无法与原有传统系统适配;三是数据维度,人工智能产业化落地仅靠语言模型远远不够。

人工智能现在还做不到的,系统往往等着人类投喂数据。就像我们家里的猫一样,坐等你去喂它,否则它不会自己去抓老鼠,因为它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老鼠。”杨强教授用生动的比喻,描述AI落地中亟待攻破的系统维度难题。

胡侠教授从“小切口”谈起,结合机器人的感知、理解、规划、学习等技术卡点,阐述人工智能产业化之难——“机器人离落地还相当远”。

如果把“机器人”类比为“人类”,从感知层面来讲,还差得很远。人类不仅是靠说话,不仅是靠眼睛在看、靠耳朵在听、靠鼻子在闻,我们的手上也有非常多的传感器,像温度传感器、湿度传感器、压力传感器,人的手还有很多维度,有自由度。很多传感器多年来都没有质的突破,没有(以上提到的)这些,会导致一个非常简单的感知问题:人将手伸进书包捡乒乓球,这是非常容易的操作,但如果机器人用手伸进一个黑书包,它看不见,加上手上没有皮肤传感器,没有自由度,很难完成从书包里拿乒乓球这个简单的操作。

在企业实战中,人工智能的落地应用如何?薛贵荣直呼“这一行最倒霉的就是CTO或CIO”。他谈到,决策人和AI团队往往初期满怀信心,实操后却信心尽失,陷入“啥都能做”到“啥都做不了”的极端认知摇摆。预期、认知的问题导致人工智能的泡沫快速膨胀,“本来是好机会,但如果预期拔得很高,最后没做出来,干掉了一批CTO,整个行业破灭了。”

杨强教授也表达了类似的担忧:“全世界对人工智能不合适的预期,会把我们引向灾难,引向一个巨大的泡沫。

但在眼下如火如荼的人工智能产业化进程中,已涌现出不少“小泡沫”。

薛贵荣教授指出了其中的两个泡沫:一是算力领域,现有算力建设投入多为推理卡算力、竞争激烈,大量算力资源闲置,投入与产出严重不匹配;二是AI应用领域,多数应用“人工成分”过高,本质是“人工AI”,并未达到真正的AI应用水平,市场上Agent框架等相关产品同质化严重。

人工智能到底应该做“人擅长的事情”,还是应该做“人不擅长的事情”?郑宇教授在现场抛出关键性问题。他认为,人形机器人在诸多场景中未必具有明显优势,其“爆火”在于能够拉动经济消费和产能,但我们应清醒区分何为“短期自救”、何为真正的“长远目标”。

泡沫之外,AI浪潮仍催生出新的时代机遇。在圆桌论坛最后的环节,嘉宾们纷纷“押注”值得未来多投入、多钻研、多花时间的方向。

杨强教授提到,在医疗等数据稀缺领域,数百例甚至几十例数据无法支撑深度学习,只能依靠传统回归模型,这类小数据场景广泛存在。他目前的一个研究领域,正是如何在保护隐私的前提下,整合各领域专家的小数据模型,构建全局模型让大家都受益。

胡侠教授认为,安全可控是值得关注的重点方向。他提到,很多实验表明AI已经在寻求权力,在不久的将来可能会与人类争权力、争资源,形成一系列问题。

“国内的模型参数可能才达到1万亿,国外现在已经快达到7万亿了,这之间存在着差距。”薛贵荣教授认为,当前最重要的是提升大语言模型规模,大模型规模会带动底层基础设施到上层的算法、数据等的一系列革新。

以下是圆桌对话的精彩内容,雷峰网(公众号:雷峰网)作了不改变原意的整理与编辑:

全美95%人工智能项目烂尾

郑宇(主持人):这个环节,当时林军跟我说,KDD是很有知名度的组织,这个圈子里面的很多老朋友,也是伴随着雷峰网一路走过来的,所以设置了这样一个论坛。我们先讲讲故事,为什么是我们这几位坐在这里?

杨老师是我们多年的好朋友,对我们每个人的帮助都非常大。有多大?KDD在中国的组织叫KDD China,杨老师是第一任主席,我有幸接班做了第二任主席。其次,杨老师创始了ACM TIST人工智能旗舰刊物,他是第一任主编,特别有幸,我又做了第二任主编,一路上我都是跟着杨老师在学习和进步,所以跟对人还是很重要的。第三任主编是胡侠的老师,现在是刘欢老师在做主编,这也是我们中国人自己创始的杂志。贵荣,原来是阿里妈妈的首席科学家,后来出来创业,做了天壤科技,现在又在之江实验室做大模型;胡侠,之前在美国KDD圈子里非常有名,现在回到上海人工智能实验室做主任助理。

今天,我们要谈论一下人工智能产业化面临的挑战和机遇。首先从挑战开始讲,大语言模型出来之后,确实在某些应用场景取得了成功,也在行业引起了很大的热点。但到目前为止,可能只有个别标杆项目成功了,并没有大规模的商业应用和成熟的商业模式。所以“挑战”到底在什么地方?为什么还有不足?到底有哪些问题?我们要客观冷静看待。首先有请杨老师讲讲他的观点。

郑宇教授

杨强:谢谢郑宇,今天特别高兴跟我们的老朋友——合作至少都有20年了,一起参加圆桌讨论。刚才郑宇问了一个非常好的问题,不是说人工智能会增长多快,而是问挑战在哪里,尤其是和业界的合作。就这个问题,我最近关注特别多,因为我有时候也给商学院讲课,我跟他们说“我是来泼冷水的”:美国2025年人工智能产业到底有多少是正向收益?最近我看了MIT的报道,调查结果显示,95%都是负向的,非常烂尾,只有5%是成功的,非常令人吃惊。我们就问,这95%的共性是什么,这5%的共性又是什么?

回答郑宇的问题,我觉得有三个维度目前面临着巨大的挑战。

第一是预期维度,尤其是老板的预期。比如老板每天看自媒体、看新闻,觉得人工智能已经不得了了,在别人的企业中已经取代人类了,取得了这个成功、那个成功,然后回来说“咱们为什么还做不到?”“为什么我们的程序员还在工作?为什么不是AI在工作?”“为什么今年的收益没有double?”我觉得这个预期是媒体以及全世界不合适的预期,这会把我们引向灾难,引向一个巨大的泡沫。不是说人工智能做不到其中的一些点,而是说我们的预期一定要实际。

第二是系统维度,来自系统的挑战。回到MIT的报告,这95%不成功的共性在于,人工智能作为新技术,引入到企业里和原有传统的、已经在工作的系统不和,“就像夫妻,其中一人非常先进,另一人很落后,还处在清朝阶段,那这两个人肯定长久不了”。就像这个例子,往往是人工智能不知道怎么帮忙,传统企业不知道怎么让人工智能来帮助自己。我也想过为什么会这样,其中一个原因是人工智能还没有做到100%。何谓100%?假设我的企业有1万个数据集,都是五花八门异构的数据,人工智能技术进来之后,它是否自己就能知道哪些数据可以用,哪些数据可以整合,哪些数据可以做训练?它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以及知道自己能做什么,从而改变现有的系统?人工智能现在做不到的,系统往往等着人类投喂数据,就像我们家里的猫一样,坐等你去喂它,否则它不会自己去抓老鼠,因为它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老鼠。

第三是数据维度,跟我现在的工作非常相关。现在用的基本都是公开数据以及语言类数据,所以我们说的都是大语言模型。但是人工智能如果要走到落地、帮助企业的阶段,仅仅只有语言模型是不够的。其实多模态很多也是人类帮助它变成语言模型之后喂给大模型的,一个没有经过人类处理的RAG Data,大模型是不会处理的,像图像、视频以及很多非感知数据,都是非语言类的数据。

杨强教授

胡侠:杨老师从特别高的高度讲得很好,下午郑宇跟我讲,讲得越激烈越好,我也在想怎么才能讲得比较激烈。我想了很久,准备从一个特别小的点讲起。在座有很多做机器人的,因为这是在深圳,也有很多机器人产业的投资人,我想从技术的角度谈谈我对机器人产业的看法。至少在国内,AI可能是最火的领域之一,是不是“最火”的那个我不知道,但肯定是“之一”。大面来说,我觉得机器人离落地还相当远,包括以下几方面:

首先是感知层面。大家知道这一轮的AI浪潮,更多是由大语言模型或多模态大模型推动的,大模型能够比较好地理解语言,能够做出很好的诗和文章,甚至分析图片。但如果把“机器人”类比为“人类”,从感知层面来讲,还差得很远。人类不仅是靠说话,不仅是靠眼睛在看、靠耳朵在听、靠鼻子在闻,我们的手上也有非常多的传感器,像温度传感器、湿度传感器、压力传感器,人的手还有很多维度,有自由度。很多传感器多年来都没有质的突破,没有(以上提到的)这些,会导致一个非常简单的感知问题:人将手伸进书包捡乒乓球,这是非常容易的操作,但如果机器人用手伸进一个黑书包,它看不见,加上手上没有皮肤传感器,没有自由度,很难完成从书包里拿乒乓球这个简单的操作。

第二是理解层面。不管是大模型、多模态还是具身,大家都谈了很多。从数据来讲,我们可以给机器人看很多书本知识,也可以给它看很多video知识,但没办法很轻易就把一些物理学知识传递给机器人。机器人不知道球被扔出去以后会因为牛顿定律呈抛物线下降,不知道桌子应该要比地面高,不知道“水往低处流”等简单的物理学现象,也没办法很好地理解。

第三是规划层面。大家想想,把乐高积木拼起来,小孩可以做得很好,但对机器人来说,把上百个东西变成一系列的操作是很难的。纸上得来终觉浅,把乐高的说明书给孩子,孩子可以拼出来一个玩具;把一个零件说明书给熟练的工人,工人可以理解、规划、组建这些部件。但现在来讲,我还没有看到机器人有这个能力。

第四是学习能力。大家都知道,人从出生一直到七八岁,就有非常强的智能,远比现在的机器人强很多。它们有那么多的数据吗?实际并没有。机器人现在缺乏的是小样本学习、持续学习的能力,它没有基本的学习能力。虽然我们给它灌了很多数据,但这些数据究竟怎么样?不管是1T的数据、1P的数据甚至是更多数据,这些数据中有多少重复的知识?把这些数据变成知识的能力,包括持续学习的能力以及小样本学习的能力,我还没有在现在的机器人或具身领域看到很大的突破。

从感知到理解、规划、学习,在机器人领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虽然现在的公司估值都很高,但我觉得这里面的泡沫还是蛮大的。

薛贵荣:大家一开始看到外面关于AI的报道,会充满信心,干了一段时间,会感觉什么信心都没有了,在两个极端之间游荡,搞得决策人和AI团队都在怀疑“我们能干吗?我们能干好吗?”最后连耐心都没有了。

这是IT部门决定的事吗?如果是的话,基本干不下去,因为老板会跟你说,你的KPI要再设得高一点,都用AI了,应该再裁掉30%的人。搞到最后,做事的人没办法承诺成果。我觉得,大家在认知上的差异,导致我们所有人干这个事的决心和信心都会有动摇。到最后我能不能干好?我要不要花这么大的力气来做数据整理的工作?最后大家都不想做整理数据的活,就希望外面有一个现成的模型,拿来就能用,“拿来主义”的思想会重一点。

如果是这样的话,我觉得基本干不下去。因为外面的模型跟你家里的数据融合肯定是要做的,否则模型放在家里也只能写写报告、办办公,或者再用点大家讨论到的RAG。其实RAG也不是很容易的事,有的人觉得RAG一做,幻觉就能解决,其实是搞不定的,也许能解决60%~70%的问题,但还有30%~40%的挑战。因为幻觉的问题还是存在,导致你觉得就不应该做这个事情。

所以我们这个行业最倒霉的是什么?最倒霉的是CTO,或者CIO。一轮一轮换,因为没产出,就被淘汰掉了。大家要么过度乐观,要么过度悲观。模型效率再好一点,智力再强一点,可能会做得很好,但这一步走过去需要时间。我觉得这是有挑战的事。

郑宇(主持人):观点都非常犀利,正好贵荣提到CTO的事情,前段时间有一个CTO Club闭门会议,当今国内都在做这些的大厂CTO,关起门来在里面讨论。这里面的声音跟外面媒体的声音完全不一样:这里面是人间清醒,不能说哀声一片,但大家都觉得人人自危,最怕老板出去开会、培训,一培训就跟你说,人家做出来了,你没做出来。预期的问题、认知的问题,导致这个行业的泡沫快速膨胀。本来确实有进展,是好机会,但如果大家觉得两年就能做完,预期拔得很高,到两年之后没做出来,干掉了一批CTO,整个行业破灭了。这是人间清醒的真话。

人工智能赛道有哪些泡沫?

郑宇(主持人):刚刚说了人工智能产业化的挑战,从不同的维度来讲,有预期、系统、数据的维度,有感知、理解、规划、学习的维度,有实战经验的维度——认知、决策、责任、技术队伍、时间管理、成本管理等等,很多东西都是真实存在的。问一下杨老师和贵荣,你们觉得在人工智能赛道,目前最大的泡沫和陷阱在哪里?你们可以指出来一下,让大家可以有一些预警。

杨强:我觉得小泡沫很多。第一个泡沫是现在的人工智能利用公开数据,比方说用Twitter训练出大模型,就有人认为,对于所有的数据都可以训练出大模型。比如说大家会有一个预期:机器人已经能做双足,那它是不是可以跟大模型相结合,把它的数据输入给大模型,就可以输出一系列的行为,机器人就变得更智能了。这就是一个泡沫,也就是说,它把一个地方的成功,迁移到了很多其他的地方,不看这两个地方的重大区别。这里说到的重大区别包括两个维度:

一方面,数据是异构的。公开数据是语言数据,但是我们想迁移到的地方,比如行为数据、图像数据,比如各种各样的多模态数据,其实是非语言数据,所以我们并不知道现在怎么用非语言数据作为输入,训练出一个智能的大模型。

另一方面,很多公开数据已经快用完了,世界上所有数据的总量,4%是公开数据,96%是非公开的。也就是说,人工智能依靠大语言模型突飞猛进,但马上就要戛然而止了,因为我们没有新的数据。新的数据在哪里?在私有数据,在手机上,在医院里,在银行里,在大学里,在学生的课程上。如何利用私有数据继续赋能给大模型,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。如果解决不了,这就是一个巨大的泡沫。

郑宇(主持人):杨老师从数据层面讲到了异构的问题,能够在语言层面训练出大模型,不代表其他条件都能训练出大模型;现在的数据显然不够,还要持续推进大模型的进展。请贵荣谈谈你的想法,你感觉什么领域泡沫最大?

薛贵荣:我感觉现在算力的泡沫也比较大。各个地方都在做大的智算中心,原来是IDC,现在都成了AIDC,但现在推理的AIDC太多,而训练的AIDC很少。大家可能都知道,美国模型的参数规模现在在6万亿到7万亿之间,对算力的要求要达到10万张卡,这个系统要求非常高。我们现在建设的智算中心基本都是推理集群,而真正的训练集群太少,导致大量的推理智算中心的机器挂在机柜里,都不开机,这本身也是非常大的投入风险。

另外,我最近也参加了很多会,会场上的Agent遍地都是。只要你到一个展位,基本都有一两个Agent在那里,感觉好像做Agent的越来越多,但Agent定制的成分也很少,还没到所谓真正的Agent智能化程度。今天的Agent,人工involve的程度太高。

所以两方面,一个是算力的建设,一个是重复建设类似的Agent框架。

薛贵荣教授

郑宇(主持人):刚刚胡侠提到人形机器人,很多人心中都有困惑:人工智能到底应该做“人擅长的事情”,还是应该做“人不擅长的事情”?我相信大部分人认为,它应该做“人不擅长的事情”——人能干的事情,不需要它来干,自己就干得很好;人不能干的事情,让它来干。

什么叫“人不能干的事情”?有几个方向,比如:

(1)高风险,像爆炸、挖矿、塌矿,人不能去;

(2)高强度,背500斤背不动,要让机器人来干这样的事情;

(3)高精度,0.1μm的东西,人手有时候抖,控制不住;

(4)高恶劣环境,不危险但很恶心,人一干就想吐,比如下水道。

在这四个场景中,人体结构没有任何优势,比如在战场上或者在淤泥里,履带肯定比四足或两足要好很多。这个时候原先的基本假设就不成立:为什么要做人形机器人?人形机器人一旦学会了之后,人的通用能力自然就可以扩展。但机器人的定位,应该是做“人不擅长的事情”,人体结构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优势,不应该用这个方法来做,应该用别的方法。

其次,我们对人自身的理解,真的很深了吗?人对自身的了解,还是非常少的,都不确定是否有1%。如果人对自身的机理都搞不明白,能否设置出模型机理?就像人工智能不能无师自通一样。请问,谁能说得清楚人是怎么思考的?怎么用大脑控制小脑的?很多东西说不清楚,很抽象,我们经常讲的是大脑、小脑互相做配合,但机理并不清楚,从原理上也做不出来。

回过头来讲,国家为什么要鼓励人形机器人的发展?这是从拉动经济消费和产能的角度说的。一方面,人形机器人,康养的、陪伴的,人手一个,量很大,资本很喜欢;另一方面,造机器人,我们的产能能够被拉动起来,很多的钢和材料都能用起来,就能带动这一波经济循环。短期之内我们还没有找到更好的经济增长点,也许有一天会有突破,即使没突破,这也是一个很好的衔接。所以要分清楚什么是真正的“长远目标”和“短期自救”,找好这个平衡。

垂域小模型是“押注”方向

郑宇(主持人):既然有挑战,肯定也有机遇。请几位老师简短说一下,你们认为人工智能应该在哪些方面发力,做什么比较适合?以及是未来有希望的,虽然时间会长一点,但我们应该多投入、多钻研、多花时间去搞的东西?

杨强:现在我们已经离不开人工智能了。我们手机上都有大模型APP,尤其是学生,如果离开了,可能分数就降低了;程序员也离不开大模型;再就是门禁、人脸识别、指纹识别,也离不开人工智能。现在人工智能已经变成了我们生活的一部分,很多都是深度学习的人工智能。

但是到了医疗领域,数据非常少。最近我跟一些医生和教授聊天,他们手里的数据,几百例都算多的,也许就几十例,这种数据用深度学习都不行,只能用回归模型,也就是特别传统、特别简单的模型。但这种数据集特别多,教授也特别多,所以我现在研究的领域就是如何把这些数据集、教授聚集起来,既保护隐私,又让他们共享知识,建立一个全局模型,让大家都受益。像我现在所做的迁移学习或联邦学习,就是在这个方向发力。未来也许我们会看到很多垂域的小模型——这些小模型有无数个,在任何一个领域——可能我们能够把这些小模型汇聚起来、串起来,完成一个复杂的任务。

胡侠:我还是接着聊几句机器人。刚才抨击得比较激烈,接着郑宇刚才讲的,我多说几句。现在国家在大力投入机器人行业,很多VC热钱也进入机器人行业。我跟这些投资人深度聊过,当时我有这个疑惑:大家明明知道机器人的泡沫这么大,短期内不敢说一定做不成,但做成的希望值还挺小,但为什么大家还愿意投入这么多的钱?

刚刚郑宇谈了一点。另外,从国家的层面来讲,家希望把这个生态做起来以后,用机器人行业的火爆倒逼技术的发展。刚刚我谈的很多技术缺陷实际上还没有解决,比如感知、传感器、自由度的问题,如果这些基础问题解决了,可以衍生一大批机器狗、无人机、扫地机器人……whatever机器人,都可以基于这套技术实现非常大的发展。它本身是否成功,我个人觉得不要紧,但是从技术布局的角度来讲,如果能够把这一批生态带成功了,国家的投资、产业的投资将会非常成功。

胡侠教授

回答郑宇刚刚提问的“机遇”问题,我想说一下中国的机遇有哪些:首先我看到了很多自主可控的机遇,虽然这一波AI发展得这么火,深圳各种各样的产业、各种各样的机器人应用铺天盖地,包括马上在Las Vegas要举办的新一届CES(International Consumer Electronics Show,国际消费类电子产品展览会),可能过半的厂商都来自中国。

但是我们要意识到,Fundamentally,咱们国家的基础软硬件系统,实际被“卡脖子”卡得非常厉害。从非常底层的芯片来说,现在N卡绝对还是遥遥领先的。数字智能方面,要训练一个规模更大的模型,极大的数量都是高度依赖N卡的芯片,CUDA系统把数字智能完全垄断了;物理智能方面,如果要训练一个具身机器人或具身系统,还是要高度依赖英伟达Omniverse整个生态。我国还没有形成独立自主可控的一套软硬件协同系统for数字智能、物理智能,所以我觉得对咱们的产业和技术人员来说,都是非常好的机会。

其次,我非常认同刚刚提到的科学大模型。我们可以看到,过去专有的科学大模型,比如AlphaGo、AlphaFold,在通用的大模型,比如通义千问、ChatGPT、DeepSeek,都已经取得了非常大的成功。但怎么做“通专融合”的科学大模型?通用性能还不错,又能够做专业的事情,我个人觉得这是蛮大的机会。现在更多是做一些微调,但我看到之江实验室做了一些努力,我觉得这是很有潜力的方向。

第三,安全可控的方向。从短期来讲,涉及到幻觉等各种各样的问题;从中期来讲,让语言大模型、多模态大模型、具身大模型真正在高价值、高敏感行业落地。比如大家还没有在医院,没有在金融行业或其他高价值、高敏感行业看到特别多的大模型应用落地,这是因为安全可控做不好。从远期来讲,从政界最高层到学界最高层,他们都关心AI会不会有拟人化的风险。因为有很多实验表明,AI已经在寻求权力了:首先,它寻求自己要survive,然后寻求权力、寻求资源,在不久的将来与人类争权力、争资源,形成一系列问题。

从短中长期来讲,安全可控一定是AI最有潜力的发展方向。安全这个方向,虽然大家多多少少都有提及,但还远没有形成生态,远没有形成产业。怎样把safety as a service(安全即服务)做起来还是很重要的。

薛贵荣:第一,我们的大语言模型的参数量还不够大。国内的模型参数可能才达到1万亿,国外现在已经快达到7万亿了,这之间存在着差距。大模型规模会带动底层基础设施到上层的算法、数据等的一系列革新。

模型好了以后,可以做的东西太多了,这件事迫在眉睫。所以无论是通义千问也好,DeepSeek也好,还是其他的国产大模型,能力要追赶上去。在这个基础上,企业的AI应用可能才有机会。再谈到人工智能+科学,数学是科学的哲学,首先我们要把数学搞好,同时增强对物理世界的感知。所以用人工智能把数学学得很好、把物理世界理解好,这两件事情也非常重要。

郑宇(主持人):其实我们还想继续聊,但因为时间问题,我们要结束这个panel了。一方面,大家以后听到“人工智能过去是以年为进展,现在是以周为进展”的观点,要小心、要冷静;另一方面,要保持对人工智能长远发展的信心,选择正确的方向,坚持做该做的事情,这样人工智能才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。谢谢大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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